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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手,在愚人节

分手,在愚人节4月1号那天,我失恋了。

那天纽约时间20点的时候,我给她发了微信:我们分手吧。当时北京已经是2号,我期望她能挽留,表明她还没放弃,回复“哈哈哈我知道你那边还是愚人节别闹啦”之类,没准儿我会后悔,说只是个玩笑。

一分钟之后,我收到一个字:好。

如果这个字知道自己跨越了半个地球、12个时区,结束了一段5年的感情,会不会难过。

三年前我来到美国,和大多远离家乡的青年一样,尽管明知在异国漂泊有多难,仍然满腔热血,决心干一番大事业,梦想着衣锦还乡。

尽管对异国恋充满忧虑,仍然以为自己会是突破重重困难最终白头偕老、被传为佳话的那对。

就算网络能把异国的距离无限缩小,时差和长时间的无法见面仍然成为我们的阻碍。

分手,在愚人节

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我们的交流只剩下无休止的抱怨和沉默。也许我们能24小时保持通讯,但视频和语音永远不是在身边的陪伴,无关痛痒的安慰解决不了任何问题。

我们似乎是在为了未来共同努力,但是未来在哪儿?我变成了她的代购,她变成了我的手机宠物。

2月14号那天,我没有像往年一样给她买花,她也只是发来一句:情人节快乐,记得买那双鞋。

看着朋友圈各种秀恩爱刷屏,我知道,快结束了。

分手之后,朋友们来安慰我,二话不说就是一句“走,喝酒去”。我连续喝了一星期,从啤酒到朗姆到伏特加,面无表情,一饮而尽,喝到麻木。

他们问我,你没事儿吧?我说没事。他们说,得了吧,难受你就说出来。我说,真没事儿,就是有点儿想吃串串。

有点儿想家。

20分钟之前,我最好的朋友打电话来,他说人生不如意,十有八九,天儿这么好,不如饮酒。我说我快喝傻了,让我一个人呆会儿吧。

关掉手机,迫切的想去法拉盛吃串串。

分手,在愚人节

纽约的街头,繁荣、喧闹,每个人都步履飞快,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失魂落魄的华人。

拥吻的情侣,自拍的闺蜜,牵着女儿的父亲,匆忙赶路的上班族,摩天大厦,灯红酒绿,一切都很好,可我偏偏不喜欢。到人潮汹涌处,还是觉得孤独。

与周围格格不入,像一个透明的灵魂看着另一个世界。这就是在异乡的感觉。

上一次去法拉盛还是刚来美国的时候,路线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。在Mets下错了车,怎么都找不到换乘Q65的公交站。Mets的棒球比赛刚刚结束,成群结队的球迷欢呼着经过,而我形单影只,逆流而行。

电子地图精确到米的时代,我像个瞎子一样,听它支配,就能找目的地。关掉手机,没有地图,找一个地方只能靠打听。

每一个漂泊他乡的人,都有一个时候特别想家。我最想家的时候,不是想念美食,不是想念父母朋友,而是当我想要说“你好”,大家却在说“Hello”的时候。

越靠近法拉盛,中文出现的越多。走在法拉盛的街头,香港美发、新华书店、北京烤鸭,烧烤摊浓烟呛人,路边商店放着林宥嘉的“唐人街”。有一瞬间我以为自己在中国,一晃神,发现还是美国。

我到串串店的时候,刚好是晚上8点。

想家的时候我最喜欢一个人吃串串。串串是湿的烧烤,是孤独者的专属。吃串串不需要前男友和前女友,一个人吃串串不会尴尬,想想一个人吃火锅……还是算了吧。

服务员头也不抬地问我:“油碟儿还是干碟儿?”

我吃着串串,嘴里和心里都是苦的。一摸脸,竟然哭了。

成都老板娘看着我这样,吓一跳,问:帅锅,你啷个了喃?

我说,您口音真好听,串串真好吃,好吃得我想哭,您别拦着我,我要蹲店门口哭。

原来在异国,听到母语,吃到祖国的食物,是会流泪的。

夜色笼罩着法拉盛,晚风醉人。公交车和小汽车川流不息,偶尔能听到不耐烦的喇叭声。

国内现在是早上8点,麻雀在树上叽叽喳喳,鸽子成群飞过天空,老人拎着鸟笼晨练,鼓楼大街游荡着一夜未眠的摇滚青年,公交车站睡意未消的等车人。我想象着北京城的清晨,假装这里不是纽约。

有一次回家,从飞机上往下看,美国这边晴空万里,能一眼望到地面。到了中国往下一看,灰蒙蒙一片,什么都看不见。下飞机之后,深呼吸了一口PM2.5,身心舒畅。

就让我死在这个垃圾很多的地方吧,它是家啊。

我只是做了个梦,梦见自己孑然异乡,痛苦万分。我以为我会醒过来,谁知道,有些梦是不会醒的。

漂泊的人在中餐馆吃了68根串串,还是想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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