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小说：职工食堂风波
银行成立十多年了，分行机关一直没有职工食堂。
宋小翔行长上任后，员工纷纷上书要求建立职工食堂。认为分行没有食堂是对职工的极其不负责任：一是中午满大街找吃饭的地方，耽误大家很多时间；二是长期在外面吃饭卫生不能保证，一旦员工出问题影响不好。
宋小翔觉得，这是一个大问题，民以食为天，特别是食品安全问题，一旦发生问题后果不可想象。
宋小翔下决心准备解决员工食堂问题。他找来办公室主任、行政处处长、工会主席共同研究商量。
工会主席说，“职工食堂问题确实是分行机关的头等大事，应该抓紧解决。宋行长上任伊始，就提出解决这个问题，反映了民意，是一个英明的决定。”
行政处长提出：“解决职工食堂是一个利行行民的好事，早都应该办。不过，有两个问题要解决，那就是：一是在什么地方，在哪里办？二是大楼里不能动明火，炒菜做饭怎么办？因为一是大楼里从安全角度考虑不能动明火；二是因为分行办公楼紧张没有开食堂的地方。”
办公室主任认为，“我完全赞同意宋行长提出的办机关食堂的决定，这是大家期盼已久的好事，我们全力以赴。可能需要解决的是：餐费什么标准？每人每餐多少钱？”
大家都纷纷表示支持，但也认为上面几个问题特别场地和厨房的问题难以解决，目前可能不可行。
最后，宋行长拍板说，“既然大家都支持，那这个问题一定要抓紧解决。几个具体问题：一是餐厅的地点把我的办公室与旁边的小会议室打通改造成餐厅，我搬到另一边的办公室原来的储藏室作办公室，所有的会议都到大会议室开。这个最核心问题就解决了。二是不能动明火就找送餐公司，以送餐的方式到餐厅，与大楼物业讲清楚，我们不动明火，确保安全。三是用餐标准以原来的餐费补贴标准为准，市场上了解了解行情，争取在这个标准之内。明确一下分工：工会主席对建食堂总负责、行政处长负责装修和与大楼物业协调、办公室主任负责找送餐公司。”
餐厅的改造和行长办公室的搬家很顺利。原来的储藏室本来也没有什么东西，再收拾收拾刷一刷白、铺个地毯就可以了。行长办公室与会议室中间本来就是隔断而不是承重墙，不用大的装修工程。
大楼物业也没有太多的异议，只是要求坚决不能开明火，要保障安全。
送餐方式和用餐标准也没有多大的问题，几家送餐公司也很积极，对分行提出的用餐标准都没有异议。
问题似乎很快就会得到解决。
分行员工都知道分行机关要有食堂了，大家奔走相告，也都很期待、很兴奋，终于结束了颠沛流离的中午吃饭时光。
紧跟着就是招标、投标，确定送餐公司、伙食标准、食谱、送餐时间等，签定合作协议。
一切准备就绪，就等着开门大吉。
这时，送餐公司提出了一个额外的问题：即买餐具的钱要银行出。
办公室主任、行政处处长、工会主席共同研究半天，没有人敢做主，只好请示行长。
工会主席说，“送餐公司提出，给我们送餐的餐具是专门为我们买的，所以买餐具的钱应该由我们出。我们研究了一下，好像也有道理。宋行长看怎么办？”
宋小翔认为，“为送餐公司买餐具付钱这种作法是闻所未闻的，简直岂有此理。哪有你去饭馆吃饭另外收餐具费用的道理。”宋行长提出，“如果这家送餐公司不同意我们就再选一家送餐公司。”
送餐公司一看银行态度这么坚决，也就作罢。也可能送餐公司本来也就没有打算当真，只是“有枣没枣打三竿子”，你如果同意正好，不同意也无所谓。
机关食堂顺利开业，大家对食堂都很满意。
在食堂开业10天以后，问题陆续出现了。
首先是送餐公司提出要加钱。理由是原来的送餐标准里没有水果，现在每一个人加了一个苹果，所以每人每天要加5元钱水果钱。
工会主席和行政办公室主任请示宋行长，说：“送餐公司要求增加水果钱，虽然不合理，但考虑到职工餐厅刚开始，如果取消水果可能会导致员工有情绪，认为标准下降了。而且我们以前的协议里确实没有说水果这一项。”
宋行长不同意加费用，说：“刚开始合作几天就提出这样的额外要求，以后还怎么合作？还会不会提出其它的要求？不能养成这种习惯。再说，餐厅供应的小苹果一个能值多少钱？不可能一个小苹果、一根小香蕉就有5元钱吧？如果一定要加水果，实在不行就分行买水果自己加。”
工会主席和办公室主任走了。宋小翔却久久不能平静。
结果，送餐公司真的就取消了水果，给员工说银行不愿意掏钱。而银行自己买的水果，送餐公司又不让进食堂，说怕不卫生，将来出了问题说不清楚。最后只好取消了水果，员工对此很不满意。
问题又出来了。有员工提出，有了食堂后为什么原来的午餐补助没有了，是不是分行克扣了员工的补贴。宋行长让工会主席和办公室主任给各部门代表开个会进行解释，原来的午餐补助就是为了解决没有食堂大家在外面就餐的问题，不是工资，也不是福利补贴，现在有了职工食堂，自然就没有了午餐补助。
一波刚平一波又起。送餐公司要求提高标准，说现在的标准不赚钱，是为银行赔钱在做，如果限期不加钱，就不再提供送餐服务了。
办公室主任请示宋行长，说：“我们现在的标准确实不高，因为我们的量不够大，看是不是同意送餐公司的要求，或者是少加一点钱。”
宋小翔不同意加钱，“刚定的标准怎么能说改就改，这以后还怎么合作？这么没有合同意识和契约精神怎么合作下去？在商言商，不能说改就改。”
办公室主任走了。宋小翔料到送餐公司会有一些倒逼行为，有备则无患。他找来行政处长，要求再联系两家送餐公司备用，以便必要时随时接管食堂。
还真是说来就来。
送餐公司突然通知两天后不再提供送餐服务，并中止与银行的合作。
由于有了提前安排，行政处紧急确定另一家送餐公司开始送餐。半个月后，原来的送餐公司要求见宋行长，说以前双方有些误会，还可以按原来的标准给银行继续送餐，并增加水果供应。宋行长拒绝见面。
开始员工觉得新鲜，对食堂环境和饭菜质量也都比较满意。可时间一长，部分员工觉得菜品不够丰富，应该像宾馆的自助餐，想怎么吃就怎么吃，现在才可以选择两荤两素太少了等等。宋行长也没有理会。
慢慢地，各种对食堂的不满越来越大。
有一天，总行来了几个人找宋行长谈话。
带队人员说：“总行接到你们分行的举报信，主要内容如下：一是说你以给分行办食堂的名义捞取好处，送餐公司是你自己亲戚开的。特别是第二次食堂的更换没有经过招标投标过程，属于违规决策。二是说你克扣员工福利，有了食堂以后不再发午餐餐费补助，导致机关员工收入下降。三是说你不关心员工生活，机关食堂饭菜质量和水平都比较差。总行领导也很重视，让我们今天来就是了解了解情况，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。”
宋行长很认真地进行了解释，他说：“很感谢总行领导的关心。我做一下说明：一是送餐公司自己都不认识，是工会主席和办公室找的。自己是外地人，在这里没有任何亲属和亲戚。至于第二次确定的送餐公司，本来就是在上次的招标投标名单范围之内，而且由于事情紧急，确实没有再走招标投标流程，但与工会主席和行政处处长商量过，是他们提供的名单，不是自己一个人决定的。二是午餐补助问题，已经让工会主席和办公室主任给各部门代表开会进行了解释，原来的午餐补助就是为了解决没有食堂大家在外面就餐的问题，不是工资，也不是福利补贴，现在有了职工食堂，自然就没有了午餐补助。三是机关食堂饭菜质量和水平一直还是可以的，我自己也一直在那里吃，没有太大的问题。当然，也还是有许多可以改进的，下一步我们会加强管理，争取办得更好。”
总行检查组经过反复找人谈话，确定举报的情况基本不属实。
临走时，检查组人员找宋小翔谈话，说：“举报你的问题，我们反复找人谈话核实，可以确定举报的情况基本不属实。我们会向总行领导汇报。但也确实存在一些问题，如第二次食堂的更换没有经过招标投标过程，属于违规决策的问题，虽然有这样那样的原因，但确实属于决策不规范。我们也希望分行以后在决策过程中要加强决策程序规范，同时要做好对员工的解释和说明，让员工了解事情的真实状况。希望宋行长加强对职工食堂的管理，提高机关食堂饭菜质量和水平，特别强调要提高卫生环境，注意食品安全。”
宋小翔表示，“虚心接受领导的批评，我们会在以后的工作中注意和改进。”
送走了总行人员，宋行长召集相关人员开会，又做了一个调整决定：在机关食堂吃饭的，不发午餐补助；不在分行机关食堂就餐的，午餐补助照发，一个月一确定。
作者：麒鉴，资深自由撰稿人。中国金融作家协会理事，人民出版社读书会签约名家，博士
